原著向生子,请注意避雷
婚后叽x老祖羡?
生个小蓝公子
如有撞梗我的锅
归璧第八
这世间万千柔情,皆属你一人。
“你说什么?”魏无羡如遭雷劈,僵立在原地,久久不曾回神。
江澄见他唇色泛白,迷茫惊愕,并不似在玩笑,便欲开口问及缘由,可方要启唇便看见了身后负琴御剑,似是还抱着个孩子匆匆而来的蓝忘机。他想起之前听金凌说起,魏无羡给蓝忘机生了个孩子,他本不信这些,此刻望着蓝忘机和怀中的孩子,竟生出了一股似又不似厌恶的奇怪感来。
骤时他觉得自己真是自讨没趣。
“你不好好待在姑苏做你的蓝二夫人,和你好夫君跑到莲花坞前大吵大闹,你不嫌丢人,我还嫌丢人!”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,仍觉不够解气,便冷冷丢下一句:“关门,放狗!”
魏无羡一听到狗,下意识腿一软,打着哆嗦眼看就要跌倒,却被稳稳地扶住了。
他还未来得及回眸,便听见身后那人几乎有些颤音地唤他:
“魏婴。”
那人清浅的双眸在阳光的照射下接近于透明,神色疲惫,似是一夜未眠,瞳孔中的血丝叫魏无羡看的心疼极了。
蓝忘机握紧了他的手,像是稍稍松一下,手中这人便会如初生的朝露,转瞬间便消失在自己眼前。
“对不起,叫你担心了。”他这才想起自己昨夜一声不吭地便走了,待蓝忘机醒来寻不到自己道侣,该有多着急……
蓝忘机终是落了悬着的一颗心,轻叹道:“你我之间永远不必说这个。”
魏无羡被蓝忘机牵着,与其说是牵着,不如说是被牢牢地攥在手里。那人此刻半句话也不说,抱着孩子拉起他便走。他只好跟着,耳中尽是江澄的那句“蓝二夫人”。
他心中涌起一阵按捺不住的激动,揣测着却又不敢确信,胸中如同揣了只兔子一般,心脏几乎要从口中跳出来。
魏无羡问:“蓝湛,我能问你个问题吗?”
“嗯。”
他吸了口气,小心翼翼地开口道:“我……是你道侣吗?”
“是。”蓝忘机应声道。
魏无羡像在暗无天日的子夜中煎熬了许久,蓝忘机的话如同撕裂黑暗的第一缕晨光,照射在他沉寂已久的双眸中,瞳孔还未适应新的光束,他毫无防备的心紧张而窃喜地狂跳。
他多怕自己方才听错了,亦或是蓝忘机会错了他的意思,怕自己是一场自作多情,便又细致地提示道:
“我说的是……‘我’。”
“魏婴。”
那人不复走了,神色中带着几丝愠怒,无比坚定地道:
“你是。”
魏无羡飘摇了许久,终于稳稳地落入蓝忘机的双眸中,自此不再会有招摇的飓风,滂沱的大雨,有的仅仅是如秋水一般柔和的涟漪。
所以,蓝忘机是他的道侣,蓝乐也是他的孩子。
他满目疮痍的心被重新填满,不复隐隐作痛,似有什么悄然被唤醒,温热而满是生机。
“那我这是记忆有损?从前的事我都想不起来了……我只记得我死了,醒过来便是在静室。”
蓝忘机闻言一怔,蹙眉道:“你记忆停留在身死之后?”
“对啊,我记得我好像做了一个梦,梦见你在乱葬岗对我做那种事……醒过来我还以为我夺舍了你道侣莫玄羽——对了,莫玄羽到底是何人?我这具身子又是怎么回事?”
蓝忘机呼吸一滞。
前世乱葬岗一别,从此各赴深涛,蓝忘机未来得及向他表明心意,二人又误会颇多,以至于让魏无羡一人在满布荆棘的独木桥上走得遍体鳞伤,众叛亲离,受尽世人曲解与唾骂。
他不敢想,魏无羡竟是带着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醒来。这些时日莫名的乖巧与拘束均是以为自己夺舍了他的道侣,带着自谴战战兢兢,如履薄冰与他同在一处……
蓝忘机缓缓地开口道:“三年前,你被他献舍重生。”
魏无羡恍然大悟:“原来并非夺舍,怪不得我招不到他的魂魄。那我这是失去了整整三年的记忆?我到底因何而失忆?”
蓝忘机从乾坤袖中取出一鼎香炉,展给他。
魏无羡方一瞧,才想起这是那日蓝忘机匆匆带走的香炉。
“这香炉……?”
“此为貘香炉,你曾借用此物逆转阴阳……”
蓝忘机思忖了片刻,顿悟道:“原来如此。”
魏无羡:“嗯?”
蓝忘机解释道:“香炉可使人亲临梦境。所梦者身体记忆均可与现世不同,你前世修习鬼道后体质过阴,却是孕育的必要条件,恐怕你借香炉使身体阴化,以行禁术。”
“那夜我与你一同入梦,梦者记忆虽偶有阻隔,梦及以往而不自知。醒来便无碍,但对你的影响,却一直延续到了梦醒后。”
魏无羡恍然大悟:“也就是说,我常用香炉使自己梦回前世改变身体,可不曾想那日我和你梦及前世,你醒来后,不再受到香炉的桎梏;而我醒来后,记忆却停留在了身死之后,魂魄飘零的节点?”
“嗯,此法说得通。除此之外,你之前还听不见别人叫你的名字。”
一经蓝忘机提醒,他确实发现,自己好像从未听到过别人叫自己的名字。
“我记得我第一次听见你唤我,是我抱着阿乐骑在小苹果身上……那时我准备去云梦找江澄借紫电,将莫玄羽唤回来,但……我那时方知自己舍不得你们。”
他像是突然悟到了什么,抢言道:“蓝湛,我想到了!我好像经常明明看见别人开口说话,却听不见声音。你是不是之前也叫过我名字?上元节那日,你抱着我……可我听得模糊,不知道你是在叫我。那日后,我便能模糊地听见,却依旧听不清,直到骑在小苹果上那次……”
他身死后对凡世了无牵挂,自此魂魄不愿与尘世再有纠葛,固然仙门百家尝试招魂,却招不到他一丝一缕的魂魄。而他自以为夺舍后,逐渐产生了牵绊与不舍,那日蓝忘机于灯火阑珊处寻到了他,他恍然觉得自己如漂泊已久的浮萍,终是生了根。待到他抱着孩子骑在驴上看着蓝忘机时,已是明心见性。
自此,得证自心。听觉得明。
“可我上元节那天好像听见小朋友叫我夷陵老祖了……难道我只能听坏的不能听好的?”
世人恨他误他,偏偏他只能听得到那些偏颇的恶意,反而将亲他近他之人的善意阻隔了千重万重。
蓝忘机只是道:“能复聪便好。”
魏无羡点头赞同,却又疑惑起来:“可如今我虽能听见别人唤我名字,那些记忆,我要如何才能想起来?”
他的心虽还是系在蓝忘机身上,但从前的事情均不记得了。
他想记起来,曾经和蓝忘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,他一件都不想忘。
蓝忘机道:“暂且不知,许是触及心障,须得解开心结才能追回记忆。”
“可我……好像没什么心结啊……我不会以后都想不起来了吧……?”
蓝忘机将他拥入怀里,亲吻了他的耳尖,轻声道:“不会,我同你一起去寻。”
蓝忘机带魏无羡用完午膳,已至傍晚,日头不如早前那般毒辣,他们便带着小朋友去逛云梦的街市。
魏无羡抱着孩子,不时地低头看那十指紧握的双手,突然笑了。
“蓝湛你知道吗,之前我还想带你和阿乐逛一逛云梦。可你喝醉酒硬要拉着我上床,我一时慌张,才连夜跑了。”他说到“上床”二字时,突然改为唇语,蓝忘机从方才起眼神便一直落在他身上,听他一言,立刻反应过来,轻轻捏了捏他的手。
蓝忘机道:“我们来过云梦。”
魏无羡不好意思地道:“啊?是吗……我和你来过云梦?”
“嗯。”
这人记性真是不好,即使许诺过“从现在开始,你对我说过的话,做过的事,我都会记得,一件也不会忘”可如今还是忘得干净。
但只要这个人在身边就好。
毋庸置疑,无论如何,魏无羡爱的,终是也只会是蓝忘机。
他们偶然发现路边围了一群人,魏无羡好奇地凑上去,发现地上摆满了套圈的小玩意儿,做工虽不甚精巧,但奇在乐趣,他停滞在原地看了许久。
蓝忘机问:“你要玩吗?”
魏无羡点了点头:“要,蓝湛你会不会玩,我教你?”
蓝忘机道:“你曾经教过我的。”
魏无羡闻言顿了顿声道:“哦?是吗……那我们一起玩儿吧,你要套哪一个?”
蓝忘机未语,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。
魏无羡被盯了一会,还没反应过来,蓝忘机已经取了一个圈,递与他道:
“套中了,便是你的。”
这句话听来有些耳熟,魏无羡恍惚地重复:“套中了,便是我的?”
“嗯。”
他从小古灵精怪,参与这等事游刃有余,就算闭着眼睛背过身再退个数十米,随手一抛,想要什么便还是能套中。
而那地上整整齐齐摆着的几百个物件,他通通都不想要。
他想要的,从始至终只有蓝忘机而已。
他背过身去,退了几步,待差不多的时候,手里紧紧地攥着竹圈,指腹摩擦在輮弯的竹膜上,手心已是渗出了一层汗。
他从未如此紧张过。
他望向蓝忘机,那人一袭白衣抱着孩子站在远处,目光从未移开过他。余晖之下,那是魏无羡最难以舍弃的温柔。
他闭着双眼,心道:“如果套中了我就……”
还未曾想好,他手腕灵巧一动,竹圈已然飞了出去。
蓦然回首。
蓝忘机抱着孩子,竹圈稳稳地落在他们肩头。
套中了。
“都是你的。”蓝忘机道。
“我和阿乐,都是你的。”
眼前的人便是心上人。
浮影飘散在闹市,寂寞消融在冷夜。无论光影流转,蓝忘机始终都在原处,等待着他回眸,目遇结情。
这些时日他所有以为占了莫玄羽的,原来从未属于过别人。
至始至终,这世间万千柔情,皆属于他魏无羡一人。
往昔的时光一点一滴地回溯,缓缓浸润他每一寸的呼吸。
……
金鳞台被百家围攻,他跳窗而逃时,蓝忘机追在他身后,替他挡去那些明枪暗箭。
“含光君你可想好了,出了这门你的名声可就毁了。”
那人不假思索地答:“想好了。”
……
乱葬岗第二次围剿面对悠悠众口,蓝忘机握着他的手,将曾经笼在他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,世界戛然而止在他那一声“魏婴,我在。”
……
伏魔殿中,他身披画着招阴血阵的白衣,问那人:“我有一件事,你陪不陪我?”
刀光剑影中,那人持剑相护,笃定地道:“陪。”
……
观音庙中,大雨瓢泼,他握着蓝忘机的手,无比诚挚地起誓:“蓝湛,你特别好,我喜欢你。”
蓝忘机虔诚地重复着:“我亦是。”
……
原来,曲中皆是故人。
他释然地笑着,激动地扑向蓝忘机,将那人和孩子紧紧地拥住了。
“蓝湛,我想起来了。”
蓝忘机也将那人塞进怀里,搂得很紧很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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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无羡与蓝忘机回客栈之时,正巧瞧见伙计踩着梯子挂大红灯笼,他回忆起一件事,问:“蓝湛,那日的合婚庚帖你带了吗?”
他那时是傻了,想来若是不要脸些,便直接签上‘莫玄羽’,便没这么多事了。他有意隐瞒,而蓝忘机亦是有所顾虑地小心试探,这才拖到了现在才解决。
蓝忘机道:“带了。”他回到厢房,取出了一叠正红的纸,轻轻展开。
魏无羡叹道:“我们三拜早就拜过了,结果到现在才签这个。”
他从前并不在意这些,想着只要彼此相伴就好,管那么多繁文缛节作甚,但如今这份庚帖亦是海誓山盟总的见证,是彼此的铭刻,他心里还是喜滋滋的。
“说来你是不是因为我在梦里说的胡话才……你之前说我看不见自己名字,那日族谱上,不会写了我名字吧?”
蓝忘机道:“嗯。”
那日他在伏魔洞的梦境里胡说八道,要蓝忘机八抬大轿来娶他才同他回姑苏。蓝忘机本不是在意这些形式的人,但既然他在梦中提起,想必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,这才尝试着弥补这些空缺,望着他能想起过往。
“哎呀这都什么事啊……偏偏给我遇到了——你带笔墨了吗?我们同签。”
蓝忘机取出一台上好的苏砚,仔细地研磨着,魏无羡在一旁撑着脑袋静静地等着。
“稍等片刻。”蓝忘机道。
“没事儿,你都等了我那么久,我等这一刻又何妨。”
方磨好,魏无羡便提起笔,一笔一划无比郑重虔诚地写着:
“魏嬰”。
那人接过笔亦写道:
“藍湛”。
“如此便好啦!”魏无羡接过合婚庚帖,红笺纸厚,笔墨未干,他又不敢吹,只是在烛光下小心翼翼又无比满意地瞧着。
“魏婴。”蓝忘机突然唤他。
魏无羡应道:“嗯。”
“魏婴。”
“嗯!我在!”
“魏婴。”
他再忍不住,一下扑进蓝忘机怀里,与那人紧紧相拥。
他许久没有如此热切地抱着蓝忘机了。那人亦是死死地将他锁进自己怀里,像要将他揉进骨血一般,再不允许他消失不见。
“蓝湛,我好想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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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梦春末素来闷热,日头方过巳时便已经很毒辣,照顾到小朋友,他与蓝忘机便寻了家客栈。
好不容易哄睡了小蓝公子,蓝忘机便回来了。
那人手里端了盘瓜果,动作极力克制,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。
魏无羡哄睡了小朋友,起身道:“你回来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我和你说,阿乐方才哭得好大声,我还以为是什么事,结果一看是他拽着自己的头发。我把他的小手掰开,他便又不哭了,哄了一会还笑了。”
他虽仍在蓝忘机面前说“你儿子”,却更多直接地唤蓝乐为“阿乐”。
同字不同音,但都是对孩子最深切的期许。
“口渴吗?”
蓝忘机将手里的果盘递与他,青白瓷果盘里整整齐齐摆着切得大小均匀的西瓜块,红润剔透,竟是半颗黑粒籽也没有。
魏无羡不可思议道:“你……上哪买的瓜?我竟不知云梦还有没有籽的西瓜。”
“原本有籽。”蓝忘机道。
言下之意,这西瓜原来有籽,却被蓝忘机一颗一颗地剔除了。
“孩子他爹怎么这么有雅兴还剔了瓜子?你家小公子还没断奶呢,不能吃西瓜的。”
“给你的。”
魏无羡故作受宠若惊之态:“我这个粗人吃瓜哪有这么讲究,含光君你真是太客气了。”他用竹签挑起一块放在嘴里,那西瓜入口即化,咬下去的一瞬间,甜滋滋的汁水便润了唇舌,淡淡清香瞬间抹去了令他烦躁不堪的暑意。
他许久未吃云梦的西瓜,念及前尘往事,不由得感叹道:“从前我在莲花坞的时候,夏天热极了,不穿衣服瘫在地上动都不想动,我师姐就切了西瓜分给众师兄弟,说起来那西瓜真的甜。”
和蓝忘机递与他的一样甜。
江厌离去后,他以为不会再吃到这般甜的西瓜了。
桂花载酒少年时,江厌离还同自己说要他带蓝忘机来云梦玩,如今早已物是人非。
但何其有幸,自己不仅又把蓝忘机带来了,身边还添了个小的。
“其实,炒西瓜皮也挺好吃的,和辣椒在一起炒,脆嫩爽口,特别好吃。唉,你没吃过……”
“吃过,好吃。”蓝忘机道。
“啊?你吃过?在哪吃的?什么时候吃的?”他当年只是随口说说,没想到蓝忘机竟然真的吃过炒西瓜皮。
“很久以前了。”
“多久以前?”
“十几年前,快吃吧。”
十几年前的岁月对蓝忘机而言尽是不堪回首的落寞,只稍回想便觉得悲切。魏无羡不再提,岔开话题道:“蓝湛,你是不是把西瓜心留给我了?”
蓝忘机不语,拂袖去照看一旁悠悠转醒的小蓝乐,那小朋友腰间别着一枚雕琢精巧的云梦清心铃,小小的一团却一脚踢开了襁褓,看见魏无羡吃着甜甜的西瓜便也咿咿呀呀的要吃。
“阿乐乖,你现在吃甜的牙会坏的。”魏无羡信口胡诌。
“他还未长牙。”
“哦,对哦,那等你长牙了才能吃西瓜。”魏无羡强词夺理道。
他点了点蓝乐的脸蛋,心下想着,不知这副身体是否能陪伴着蓝忘机守着小朋友长大。
“蓝湛……我想结金丹。”魏无羡忽然开口道。
蓝忘机闻言蓦然一怔。
魏无羡兀自说道:“我都想好了,等他大些,要是我还没修好金丹,就带他去你家后山打山鸡野兔什么的,要是我正好修出了金丹,那待到夏天我们便御剑带他来云梦摘莲蓬……蓝湛,你陪不陪我?”
蓝忘机颔首:“陪。”
像每一滴天子笑回不去最初的一粟米,魏无羡回不去他的年少。
但好在,如今他的身旁,有蓝忘机,有孩子。
便足够了。
他瞧见窗榭之外灰青色的山影,视野尽处的船只渐渐远帆而去,雨中的白鹭鸶低飞而过,船杆上的旌旗在晨风中招摇,却丝毫摇不乱倒影在碧水中清朗明晰的苍穹。
总会有离岸的舟,总会有归家的人。
他目光随着那船帆而远去,心中也蓦地生起一丝归意,遂回眸对身后搂着他的蓝忘机道:
“唉,我想喝天子笑了。”
他抱着怀中的孩子仰首吻了吻蓝忘机的下颌,蓝忘机亦回吻住了他。
待到千帆过尽,魏无羡依旧稳稳地落在那人怀里。
“蓝湛,我们回家吧。”
【正文完】